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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第59屆金馬獎入圍名單公佈,香港犯罪警匪電影《智齒》入圍14項提名為本屆之冠,包括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等,它也打平了《當愛來的時候》、《香港有個荷李活》所保持的歷史紀錄,該片從香港電影金像獎轉戰金馬依舊來勢洶洶。台灣年度話題恐怖片《咒》入圍包括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等13項,社會寫實魔幻電影《一家子兒咕咕叫》也入圍包括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等13項,兩部同時並列第二。

柯震東以《黑的教育》成為史上首位最佳新演員入圍最佳新導演。影后張艾嘉更以《燈火闌珊》第11度提名金馬演技獎項,成為史上入圍表演項目次數紀錄最高者。今年陸續有主流港澳電影恢復報名,而台灣電影的整體表現不論是技術還是題材持續都有令人稱道的成績。反而前兩年的新馬作品,今年就比較受到擠壓影響,入圍不如以往,只有新加坡與韓國合拍的《花路阿朱媽》擠上主要獎項名單內。本文將就最佳影片 、最佳導演 、最佳男主角 、最佳女主角四大獎項來作得獎分析。

最佳影片 &  最佳導演 生猛炫目《智齒》、寫實魔幻《一家子兒咕咕叫》、渾然天成《哈勇家》

張作驥的 《夏日天空的那匹紅馬》是本屆唯一單項入圍的最佳導演,依循張作驥喜愛用素人新演員的角色風格,影片本身也如紀實電影般的寫實筆觸,自然樸拙、日常生活。感覺這次的張作驥導演有點不一樣,影片特別的明亮開闊,是那種不太真實的清晰透亮,鏡位構圖天空開闊。描寫邊緣底下人物,但沒有刻意煽情用力,那種隨性自在與無奈糾結的處理算是不落言詮。只是張作驥這次只能算是小品習作,故事還是太過淡薄,而且整體來說不知所云,陪榜機率很高。

《咒》一部以偽紀錄片模式拍攝的恐怖片,「逼真生活感」是這類型最明顯的用意,而且《咒》更給出一種極度不適(尤其是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且帶有操弄意味的沈浸式互動體驗,不知不覺讓觀眾成為電影敘事的一部分。電影《咒》在費心經營的恐怖營造與驚嚇娛樂性之外,更多指涉是對邪教題材的變形改造。那種「刻意的惡意」的設訂實在有趣;只可惜劇情邏輯卡在偽紀錄片形式與全片機關算盡的刻意,在不斷轉換拍攝鏡位與器材的跳耀切換而顯得鑿痕過深。但作為一場視聽沈浸式互動的恐怖電影,算是開了眼界,但最佳影片或許不太適合獎項為口。

香港電影《白日青春》電影描寫一個鰥夫老司機與香港巴基斯坦裔的難民小男孩相遇相惜的過程,難民在香港這個中繼站是沒有未來可言,他們在漂泊中成長,弱勢孤立,對未來茫然的港人遇上更為茫然無助的難民族群,無法落地生根,何去何從;更甚者是難民還會詐騙欺凌自己人,小男孩母親那句「也許我們不應該來香港」是最沈痛的悲鳴。那種浪跡天涯淪落人的味道,導演劉國瑞平實真誠的刻劃與關注香港難民的生存難題,既是成長電影也結合公路電影。

以得獎呼聲來看,還是以下面這三部最有機會。首先國片《一家子兒咕咕叫》講述迷途七年的賽鴿突然飛回來,一個孤兒少年的突然闖入,不僅引起家人間的衝突,多年前兒子失蹤的傷疤又再度被挑起,為這個千瘡百孔的養鴿人家,迎來更大的風暴。全片都在一種高壓緊繃的情感關係中相愛相殺,極為社會寫實的基調裡再收尾再帶著一絲魔幻色彩,蒼涼而詩意。導演詹京霖比起前作《川流之島》更加成熟完整,這個沉重的台灣家庭故事,彷彿可以看見張作驥《當愛來的時候》與鍾孟宏《陽光普照》的味道,影片或是導演都是有競爭的機會。

《智齒》全片抽去色彩以黑白色調呈現,突顯這末世都市壓抑的黑白灰,慘澹無色。潮濕髒污的世界,宛如人間地獄;警察、黑道、邊緣人成為一種獸性搏鬥的野蠻生存,身體與心靈上的殘缺同樣難以復原,所有人都渴望得到寬恕,以及被真正的救贖。英文片名「Limbo」即是地獄的邊緣,這些角色都在罪惡煉獄,隱隱作痛的智齒與殘缺的左手命案,甚至是兇嫌帶有伊底帕斯情結的扭曲,複雜交錯,因果業障,焦慮壓抑。這是香港未來的末日寓言,帶有沈重的宿命論,導演鄭保瑞重回《狗咬狗》的風格,生猛強勁,影像節奏俐落鮮明,整體技術優異超群,影片有機會,最佳導演更幾乎是沒有對手。

《哈勇家》自然質樸、親切討喜,導演陳潔瑤以一個高山泰雅族家庭的生老病死、四季更迭,探討土地、傳統、家庭、選舉等多面向議題。沒有刻意匠氣,很多時候那豐厚戲味,就在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中不著痕跡的流露出來,比起前作《只要我長大》更加進步。不同族群、不同語言交織出幽默逗趣、吵鬧爭執、體貼關懷的家庭悲喜劇;尤其當格格不入的外來者(女主角的男友)到來時,那種雞同鴨講的喜感節奏掌握的鮮活討喜。那場下雪戲真是神來之筆,讓電影的渾然天成更加提升,甚至帶著神奇的韻味,本片很機會是本屆最佳影片的大黑馬。


最佳男主角 林家棟 精煉深刻,張孝全 靈活多元
  

五位影帝角逐者有暖心單身漢對上喪偶或是另一半有狀況的丈夫角色,首先以是三座金馬男配在手的香港影帝黃秋生,他在《白日青春》裡飾演與兒子感情不和睦的計程車司機,與童星林諾一老一小,對手戲互動自然平實。
他將角色暗藏身體病痛,卻執意幫助小男孩的層次感詮釋的極為細微內斂,自然又飽含戲味;一幕黃秋生與警察兒子在車上談心後,忍不住悲從中來的感人橋段。但比起過去的成績,還是稍嫌平淡了些。

張繼聰《窄路微塵》電影用愛情類型的基調來刻劃的還是疫情下小人物的真情與掙扎,主角張繼聰在片中是獨力經營清潔公司的小人物,清掃各行各業的環境的背景設定,恰好可以觸及哪些不同層面的人事物。張繼聰最近幾年表演愈發成熟洗鍊,演繹有厚度也有溫度,平實不張揚。只是電影的溫情走向,演員表現較難有突破性的亮點。

在導演詹京霖的調教下《一家子兒咕咕叫》有著水準整齊的演技火花,片中角色們爆裂直接的情感互動,折磨著角色的內心,也激發出演繹深度。資深演技派游安順的抑鬱不得志、頑固剛烈,是片中與角色都有互動對戲的中心;一場與前妻會面得知失蹤兒子消息的崩潰落淚,展現資深老薑的深沉實力,演技實力不容忽視。

《罪後真相》執行完整度很高的商業國片,懸疑推理的犯罪類型,張孝全飾演的新聞名嘴有突破以往的形象與發揮,鍛鍊出的流利口白與靈活表情,更是令人眼睛一亮;尤其幾場內心糾結的眼神戲,實在精彩,加上他在面對片中不同角色會有不同的態度,層次變化多元,他是台灣保住影帝寶座的最大希望。

《智齒》的男主角林家棟在電影裡就是憤怒的野獸,在辦案追兇與報復洩恨中,深刻流露一名家破人亡的警員苦痛不堪的絕望人生,林家棟本身即是香港影帝,多年磨練的類型片表演,精煉紮實,戲味濃厚,收放自如。沒有意外,他會是金馬影帝呼聲最高的人選。


最佳女主角 劉雅瑟 搶眼賣力,張艾嘉 內斂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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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位影后角逐者是一個線人對上四個單親媽媽。首先,袁澧林在《窄路微塵》裡演繹一名單親媽媽Candy ,其因為生活困苦又帶著一名年幼女兒,所以會有一些小奸小惡的行徑。袁澧林外型亮眼討喜,表演清新自然,她將年輕媽媽那種介於少女與少婦的感覺,拿捏得宜,雖然得獎機會不高,但是未來是可以被期待的女星。

洪慧芳《花路阿朱媽》描述一位癡迷韓劇的新加坡寡婦大媽,在臨時被兒子爽約拋下後,決定自己踏上韓國之旅,不僅煩惱兒子的面試結果、感情問題,更要面對天兵導遊、暖心保全大叔等各式人物的衝擊。新加坡女星洪慧芳表演自然鮮活,有種新馬喜劇的節奏感;一幕與兒子講完電話後,壓抑心中的情緒,安靜的流淚,頗為動人。只是電影本身還是受現類型片的框架,也影響主角的表演層次。

台灣女星蔡亘晏的《咒》在這部標榜是「一封媽媽給女兒的遺書。」的恐怖片展現肢體與情感層面的全方位演技。親情元素是電影《咒》維持肌理的支撐,母愛動力竟然可以拉全世界(觀眾)下水,蔡亘晏扮演的就是那偉大又可怕的母親,擔心受怕的驚恐狀態,在生活紀實感的表演要求下,詮釋的栩栩如生,是台灣作品保住影后的最大希望。

《智齒》的女主角劉雅瑟飾演的線人王桃,因過去吸毒偷竊,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只能用自己的命來贖罪。這個角色可以說是肩負所有罪惡受苦於一身,被揍糟蹋、羞辱強暴,她受盡苦難折磨,生不如死,堪稱華語影史最慘女角之一。劉雅瑟的表演兼有肢體的鮮明形塑與內心情緒的細微敏銳,每場戲都相當不容易,搶眼賣力,基本上就是穩拿獎類型。只是劉雅瑟中國演員的敏感身份,還特別放話不參加金馬,評審會怎麼考量,的確是超越表演範疇的角度了。

那麼資深影后張艾嘉得獎機會就大大升高了,她在《燈火闌珊》中詮釋一名霓虹招牌師傅的妻子,在丈夫離世後想完成丈夫的心願,重新打造夢想中的霓虹招牌。張艾嘉在片中戲份吃重,那看著已逝去霓虹招牌的哀傷漠然表情眼神可說內斂動人;一幕女兒幫其染髮而思念亡夫觸景傷情的催淚橋段,可說爐火純青,非常感人,《燈火闌珊》完全靠她獨撐全場,這個哀怨又重新振作的寡婦,因為她火候醇厚的刻劃而充滿厚度光澤,第四座金馬能否入袋,值得期待。
 
 
圖片來源: 金馬影展執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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